【周叶】问君莫笑（五）
叶修神色恍惚:“文州啊，我怎么有种，要是不吃了这东西我就是千古罪人的错觉……小周这孩子怎么可以乖成这样，你说他家老头是怎么教育的？要是以后我儿子能有他一半可爱哥就此生无憾了……”
周泽楷小心的把叶修的那只南瓜阿福捧起来，和自己的放到一处，一男一女，嘴角各两个浅浅的涡儿。叶修放弃似的叹了口气，拍拍他的手背:“嗯，放一起漂亮，小周真乖。”
周泽楷眼下住在曦宁斋，和叶修并不顺路。但叶修已经转了三个弯，他还是跟在后面，跟的异常执着。
晚宴早就散了，眼看着月上中天，再不回南雅苑，晚上就没法睡觉了，叶修只能无奈地转头问他，“小周，你这是准备跟着我回南雅苑？”周泽楷迟疑了一下，摇摇头。“那你是干什么？”
周泽楷抿抿唇，不知道该怎么说，有点着急，干脆把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东西亮给叶修看。
竟然是白天看到的那两把剑。一青一红，看起来精致的很。叶修眼前一亮，急忙接过来仔细查看。
剑，毕竟是杀人的兵器，不是长的好看就顶用的。剑身长一尺，比普通兵刃短了不少，若划为短剑又不尽然。剑身雪亮，几乎能照得出人影。叶修观察估计着大概的材质，最后觉得可能是陨铁，也有可能掺了些别的什么好东西。剑柄上雕了精细的纹路，夔龙盘旋扭曲间，各有两个清晰的浮雕篆体字。
青剑“碎霜”，赤剑“荒火”。
叶修过足了眼瘾，将两把剑递回去，周泽楷伸手接下，却不收起，固执地盯着叶修看，眼里像藏了漫天的星空。
叶修忍不住挑了挑眉，“怎么，小周这是要跟我玩两把的意思？尊老爱幼的美德呢？”周泽楷不出声，有些局促，干脆把视线挪到了叶修的衣领上，装着在研究那段繁复精致的缠枝花刺绣，余光偷瞄着叶修的脸色。
前辈，应该……不会生气吧？
“你个臭小子，”叶修无奈地摇头，“你家前辈的却邪可是丢在嘉世了，要拿新的兵器跟你打，又欺负人。”
“不……可以。”周泽楷脸涨的有点红，到底是少年人，争强好胜的心思总是有的。
也难为叶修居然听懂了他的意思，“算了算了，要打就打吧，只是到时候别说我欺负小孩子啊。”
周泽楷有点怀疑人生。
但眼前确实是一把伞，货真价实的伞。如果不是被叶修拿在手里，打死他都不信这会是兵器。
而且还是那边叶修说相对于荒火、碎霜而言是“欺负人”的兵器。
不过很快他就不那么想了，因为叶修从伞中抽出了一把剑，寒光慑人。在这之前他当然也注意到了那把伞长得有些过分，但任谁也想不到里头藏了一把剑。这样的话，那把伞恐怕不会只是如此而已。
要赢，只有抢先动手。
叶修眼前一花，荒火已逼至面前。从前还是嘉世斗神的时候，哪年来挑战的人没有几十个，都是想踩着斗神的名字上位的，每一个都是这以快取胜的套路——但年轻人们所不知道的是，叶修从来不会比谁慢。叶修微微转身，轻松挡下第一招，周泽楷的攻势却骤然加快，他简直要分不清荒火在哪，时间流逝得缓慢，他视野中满是火红的剑影。
剑影？不对！
叶修蓦然警觉，左手下意识朝上一抬，“叮”地一声轻响，伞骨恰挡住周泽楷无声刺来的碎霜。
叶修惊出一头冷汗。荒火从头到尾都是幌子，真正能做到一击必杀的是和周泽楷衣服颜色相近的碎霜。若非发觉的早，现在碎霜应该已经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了。
周泽楷抿抿唇，手中双剑不再掩饰，剑剑直击要害。剑势凌厉，强势张扬——完全不像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。若非那双眼睛里只有战意，叶修简直要以为他是铁了心要取自己性命。稍一分神，脚步微滞，叶修手中剑慢了半拍，肩膀处被荒火割出一道血口。他吸了口冷气，急急倒退几步，嚷道:“不打了不打了！”
周泽楷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击能得手。叶修受伤，他倒是比本人还要慌张，刚要上前查看，他突然眼神一凝，扬手掷出碎霜，直击叶修面门。
叶修没动，因为那一剑实在快得他来不及躲，只能赌一赌，赌周泽楷不是要杀他。
碎霜在空中细微偏转了方向，紧贴着叶修耳廓擦过。他还没来得及庆幸，就听到了身后利刃割裂血肉的声音。
和刀落地的“当啷”声。
叶修急忙回身查看，却在目光触及身后那人腰间的火红腰牌时叹了口气。嘉世门还是不肯放过他，竟一直追到了蓝雨阁来。人已经死了，一剑封喉。他这才注意到，碎霜尾部扣了一条极细的银链，周泽楷大概就是用这个控制碎霜在空中转向的。
他转过身刚准备谢谢周泽楷搭救，就看到他低着头站在一边，双手背后，就跟犯了错的学生一样。
“对不起，前辈。”声音低的跟蚊子哼似的。
叶修愣了下，笑笑，“没事，留不留活口都一样，我知道是谁的人。”他突然好奇起来:“说起来，既然小周你那把碎霜可以当掷剑使，刚才比试的时候怎么不用？那我可就不是肩上拉一道血口子这么简单的事了。”
周泽楷很认真的想了想:“杀器。”
叶修很费劲的理解了半天，“杀气？煞气？还是……你是想说这东西是杀器，所以只用来对敌，不对我用？”
周泽楷点头，明显有人能理解他想说什么是件让他特别开心的事，这让叶修哭笑不得:“怪不得郑轩说，让你出来结交人脉实在是难为你了。”
他伸了个懒腰，安抚似的拍拍周泽楷的后背，“好啦，时候不早了，小周你先回屋睡吧。我还有事去找文州。”周泽楷很听话的往曦宁斋走，走了几步又折回来:“前辈喜欢……什么味道？”叶修有点没反应过来:“什么味道？大概可能也许或者，甜的？”
周泽楷像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，用力点点头。